【清风典历】如何知义不知仁
【译文】
钩弋夫人姓赵氏,河间人。受武帝宠幸,生有一个儿子,就是汉昭帝。武帝七十岁时,才生昭帝。昭帝被立为皇帝时,只有五岁。
卫太子刘据被废以后,武帝再没有立太子。燕王刘旦上书,请求交回燕国封土,回朝来给武帝宿卫。武帝大怒,立即把他的使者斩首于北阙。
皇上住在甘泉宫,召画工画了一幅周公负成王图。于是左右群臣明白了武帝立小儿子的心愿。几天后,武帝谴责钩弋夫人。夫人摘下了簪笄耳饰叩头请罪。武帝说:“把她拉出去,送到掖庭狱!”夫人回头看着武帝,武帝说:“快走,你活不成了!”钩弋夫人被处死于云阳宫。死的时候,暴风刮得尘土飞扬,老百姓都为之悲伤。使者夜间带着棺材把她收敛埋葬,堆起坟头,做了标志。
事后,武帝闲坐的时候问旁边的人:“人们都说了什么?”身边的人回答:“人们说就要立她的儿子了,为什么要除掉母亲呢?”武帝说:“是这样。这不是你们小孩子、蠢家伙能理解的。以往国家之所以出乱子,就是因为君主年幼,母后壮盛。壮盛的女主寡居,骄横傲慢,淫乱放纵,恣意妄为,没有人能禁止,你们没听过吕后的事吗?”因此凡给武帝生过孩子的,不管是男是女,其母亲一律处死,难道能说这就不是圣贤了吗?这样明确的高瞻远瞩,为后世深思熟虑,本来就不是那些见闻浅陋的愚儒所能企及的。武帝谥号为“武”,怎么会是虚的呢!
【小识】
看了钩弋夫人之死,我好像回到了汉朝,成为“百姓感伤”中的一员,总觉得汉武帝太过残忍。或许我也该列入此典中“浅闻愚儒”一类了。
对于武帝得子便杀妻,史学界褒贬不一。本篇显然属“褒”者。但宋末诗人徐钧就写诗词斥责道,“名门尧母将传嗣,取鉴吕皇预杀身。燕翼贻谋宜有道,如何知义不知仁。”
吕后干政,汉家天下几乎断送在她的手里,这给刘彻心理造成了很大的阴影。加上他本身就是个疑心很重的人,所以在立刘弗陵为太子的时候,毫不犹豫地杀死了钩弋夫人。从巩固皇权统治、防止后宫乱政的角度看,武帝这样做似乎不无道理,然而徐钧问得好:“燕翼贻谋宜有道,如何知义不知仁。”为子孙后代谋划应该有正确的方法,怎么能只知道“义”,而忘记了“仁”呢?
钩弋夫人是不幸的。她生在那个不幸的时代,有了那段不幸的婚姻,更不幸的是为武帝生了个儿子,因而不幸成了皇家基业的牺牲品。不过她的儿子刘弗陵真的继承了王位,八岁登基,是为昭帝。从这一点上说,可谓不幸中的万幸。(玄承东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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