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清风典历】一夫攘臂万夫随

　　【译文】

　　陈胜是阳城人，字涉……陈涉年轻时，曾经与人一起被雇佣耕地，到田埂上休息时，陈涉怅恨不平了很久，说：“如果将来谁富贵了，不要忘记彼此呀。”同伴们都笑话他：“你受雇给别人耕地，怎么可能富贵呢?”陈涉长叹了一声：“唉！燕雀哪能知道鸿鹄的远大志向啊！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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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（起义军攻城掠地，连连获胜，队伍越来越强大）占领陈郡（河南周口市附近）几天后，陈胜下令城里的三老、豪杰都来议事。三老、豪杰们说：“将军身披铠甲，手执利刃，为民众讨伐无道的秦王，重新建立了楚国的政权，论功应该称王。”于是陈胜自立为王，国号“张楚”。

　　陈胜称王共六个月，刚称王时建都陈郡。一个过去一起耕地的同伴听说了，来到陈郡，敲着宫门说：“我要见陈涉。”守门令要把他绑起来。这人说自己是陈涉的旧友，守门令这才放过他，但是不给通报。等到陈王出来，这人出去拦车大声呼喊陈涉。陈王停车叫他过来相见，让他上车一起回到宫里。一进宫，看到殿堂的陈设，这人就惊呼起来：“夥颐！陈涉你做了王可真够阔啊！”当地方言称“多”为“夥”，后人之所以把那些草头王称为“夥涉为王”，就是从陈涉开始的。这人在宫里宫外越来越放肆，有时还讲一些陈王过去不体面的事。有人劝陈王说：“您那位客人愚昧无知，专门胡言乱语，会降低您的威信。”陈王于是下令把他杀了。陈王的其他老朋友也都悄悄地离去了，从此再没有亲近陈王的。陈王用朱房做中正官，用胡武为司过官，专管探听大臣们的过失。将领们开疆拓土回来，谁要是不听朱房、胡武的话，就把谁关起来治罪，以对别人的吹毛求疵来表示对陈王的忠心。凡是他们不喜欢的人，根本不通过司法官吏，自己随意治罪，可陈王偏偏信任这样的人。各位将领也因此与陈王越来越疏远，这就是陈王失败的原因。

　　【小识】

　　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次农民起义的领袖，陈胜的名字和事迹，我们不仅从小在语文和历史课堂上听说，从小人书摊、连环画报里也经常看到。他那句“王侯将相宁有种乎”的呼喊，成为我们少年时代最励志的口号。晚唐咏史大家周昙写诗赞道：“秦法烦苛霸业隳，一夫攘臂万夫随。王侯无种英雄志，燕雀喧喧安得知。”

　　读了这段典故，才知道大人物的话有时也不可信。年轻时给人当雇工，陈胜提醒诸农友“苟富贵，无相忘”，真当上陈王，因为农友说了几句坏话，就把人家杀了，也太不地道了。当然，揭人不揭短，打人不打脸。无论他当没当王，都不该背后说坏话。

　　对于陈胜吴广，司马迁没有只言片语的评价，倒是有史学家曾论“陈涉瓮牖绳枢之子，氓隶之人，而迁徙之徒也。材能不及中人，非有仲尼、墨翟之贤，陶朱、猗顿之富也，蹑足行伍之间，俛仰仟佰之中，率罢散之卒，将数百之众，转而攻秦。斩木为兵，揭竿为旗，天下云会响应，赢粮而景从，山东豪杰遂并起而亡秦族矣。”看来对陈涉不甚感冒。

　　不管史学家怎么说，有一点陈涉是看得很清楚的，“天下苦秦久矣，”周昙也说“秦法烦苛霸业隳”，陈涉能以“不及中人之材”，点燃令秦王朝土崩瓦解的第一颗雷，归根结底是帝国内部已经彻底腐烂了。（玄承东）