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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进:《禹王书》以“行动者网络”重构丝路文明叙事 升华玉文化国家魂魄

2025-06-01 17:20 来源:中国甘肃网

  张进 讲述 彭蕊 整理

  大家好!非常高兴见到各位老师和同学。玉雷教授是我本科同学,八十年代在西安上大学时,我们经常一起学习讨论,一起参加体育运动。他当时就很勤奋,在文学创作上“用志不分,乃凝于神”。今天,他已成为知名作家,发表了数百万字的优秀作品;而且他拓展玉石叙事,是当代“物质阐释学”和“物的传记”书写的关键人才,特此向玉雷表示祝贺。

  这次活动的议题很多,有“玉文化”“华夏文明”“禹王书”“从田野到文本”等,这些议题都非常重要,都非常有意义。我这几年在做一个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“丝路审美文化中外互通问题研究”,这个项目也深受在座诸位师友的启发。在项目推进过程中,我对今天的议题有了更多体会。今天,我想借用人类学家布鲁诺·拉图尔的“行动者网络”(ANT)概念来解读 《禹王书》,并将今天的各个议题“弥纶”串联起来。玉雷的系列作品呈现给读者的,就像“行动者网络”展现的各种各样的人类与“非人类”,包括人物、动物、植物、矿物、器物等,这些东西都在行动,他们共同塑造了“丝路行动者网络”。我们理解的丝绸之路不只是单数的“通道”,而是复数的线路构成的“网络”。在这个网络中,各种各样的行动者纷纷涌现和退隐、流通和远逝,“一个都不能少”,它们共同塑造了丝路文明。因此,不是谁提出了“丝绸之路”,谁就是最重要的;也不是某一个“英雄”开辟了丝绸之路。丝绸之路的历史很久远,至少5000年以前它应该已经存在。俄罗斯人类学家库兹米娜写了一本书《丝绸之路史前史》,展示了人们通常所知的“丝绸之路”的“前世”和“前史”,讲述了在漫长的历史上,丝路网络上的人们是怎么样开拓 “丝绸文明”的。我现在要说的就这些丝路网络上的寻梦者,他们发挥了什么样的作用?他们在丝绸之路的“长时段”持续性的开拓和拓展中发挥了什么作用?而可喜的是,玉雷的作品很好的呈现了这些维度。

  当然,“丝绸之路”之所以被称为“丝绸之路”,肯定需要有个人提出这个概念,或者是某个英雄人物在这个事情上做出了巨大贡献。然而,如果我们设定术语的源头就是事实的源头,我们可能就会陷入“人类中心主义”的误区,就认定人类才是丝绸之路中“唯一”重要的行动者,就会忘记骆驼、马匹、牦牛这样的动物,忘记小麦、石榴、橄榄等植物,忘记玉石、青金石、钴料这样的矿物,也会忘记椅子、马镫、战车等器物,而它们都是丝路文明中的“沉默的行动者”。为了改变这种状况,行动者网络理论设定这些“非人类行动者”平等地共同构成了“物的民主”和“物的议会”,它们与人类一起塑造了伟大的丝路文明。进而言之,如果我们不改变思维定势,我们就会在人类行动者之间设立“等级制”,我们就会以文字记载的某些“英雄人物”的丰功伟绩为丝绸之路的源头,忽视普通民众在丝路文明进程中的伟大贡献,当然也丧失丝绸之路研究中的“人民性”立场。甘肃自古以来就是多种文明交汇的“接触地带”和“黄金节点”,从古至今,这里的普通民众的日常生活就包含着文明互鉴的基本内容,比如,我吃你的食物、借你的器物、用你的矿物、学习穿着你的衣物等,平民百姓之间互相借用构成了一个“世界主义”的联通的体系,这种交往活动甚至在战争状态中也不会断绝。所以,丝路网络在“田野”的层面从来没有“断网”。从这个意义上说,本次活动的议题“从田野到文本”就显得异常重要,“田野”就是丝路文明书写的基础和场域。

  在这种视野下,哪些人做出了伟大贡献呢?是人民,是普通民众对丝路文明交往、文明互鉴做出了伟大贡献。小说可以将这些写出来,玉雷的系列小说做得非常好的是,以小说的形式构想出这些人物,大书特书这些人物,这一点非常重要。至于说动物,我们已经差不多遗忘了这些动物是怎么来的,比方我们看甘肃兰州最著名的铜奔马时,各种著述里面说它是力量和速度的象征,但是不太关注这个制作技术从哪里来,铜奔马为什么和秦始皇兵马俑出土马有些不一样,走路奔跑的方式也不一样,这是怎么回事呢?植物方面,除了像小麦这样非常重要的作物,比如橄榄,我们都知道它象征友好、和平与希望,但我们或许不知道这些象征意义是从“西方”传来的。我们通过研究它的作为物的丝路旅行,发现中国人其实赋予它一个特别有中国特色的命名,叫做“谏果”。中国古人说的非常清楚,这是因为橄榄的果实给人“先涩后甘”的味觉体验,恰似忠言逆耳的“谏言”“谏官”,因此,在中国人文化的象征体系里,橄榄还象征“好官”。这个象征意义终将为世界所接受,成为中国自主知识体系的有机组成部分。

  至于器物,比如椅子,我们从来没有想过,椅子是沿着丝绸之路传到我们中国,传入时间并不长,可能不超过东汉那个时期。然而,这种垂足而坐的高型坐具传入之后,改变了中国人的起居习惯。我们以前会跪坐方式被彻底改变,现在我们更习惯坐在椅子上,这个过程是如何变迁的,我们要结合丝绸之路的历史来深入探讨。限于时间,这里就不展开了。

  矿物方面,因为玉文化涉及到一个玉石,从玉石作为一种工具,到了后来作为祭祀礼器,到后来的文字文本中,玉石更多作为君子品格、德行的象征——君子比德于玉,在“比德”传统持续了非常长的时期。玉石研究在今天有一个新的趋势,即费孝通先生的“玉魂国魄说”和叶舒宪先生的“玉成中国说”,将玉作为最典型的“中国物”的象征意义上升到国家魂魄的层面在进行玉石叙事。玉雷敏锐地抓住了当代玉石叙事作为国家魂魄和国家象征的新动向,将其作为国家自主知识体系建构的重要部分而彰显出来,使其活化,使其姿态万千。这是玉雷作品给我特别耳目一新的感受。我相信,玉雷将会在更大的丝路行动者网络中,在域内域外相联通的背景语境中,讲述中国故事,展示中国形象,升华玉魂国魄。

  作者简介:

  张进,兰州大学文学院“萃英学者”,二级教授,博士生导师,文艺学研究所所长,丝绸之路文化互通研究中心主任,美国康奈尔大学访问学者,国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“丝路审美文化中外互通问题研究”首席专家,中国中外文艺理论学会副会长,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专家,“马工程”重点教材编写组成员,“国家精品课程”主持人和甘肃省一流本科课程负责人,从事文艺学、美学和审美文化的教学和研究。出版专著译著20部,发表论文百余篇,被《新华文摘》《中国社会科学文摘》《高等学校文科学术文摘》和人大复印资料等部分或全文转载50余篇次。曾获全国模范教师、宝钢优秀教师、教育部新世纪优秀人才等荣誉。

  彭蕊,西北师范大学《中国玉文化》(2025年春季班)学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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