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最忆故乡年 最念家乡味

2024-02-04 16:25 来源:定西日报

  原标题:最忆故乡年 最念家乡味

  包义龙

  打铁花

  包饺子

  做年菜

  闹社火

  看大戏

  选年货

  “莫嗟年景暮,转眼是新春。”看那人潮如织的车站机场,看那欢乐祥和的万家灯火,看那采购年货的喜乐表情,就能明白,中国人对年文化的崇尚从未改变,对家的信仰从未改变。

  世间最幸福的事,莫过于全家团圆,共度节日良辰。过年的魅力不仅在于舌尖或放假,更在于亲人的深情相拥、朋友的互道祝福,更在于触摸传统文化、弘扬时代价值,在安心顺心开心中拉近亲情爱情友情,在忆苦思甜、继往开来中凝聚奋斗再出发的力量。纵然时代变迁,春节永远是中国人心底最深处的文化胎记,永远是中国人安放文化乡愁的精神家园。

  ——编 者

  父亲常说,人的一生都走在路上。母亲常说,勇敢地往前走,累了困了回家看看,娘在家里等你。多年来,奔波在外,忙碌中总会忘记跟父母联系。到了腊月,母亲就会一遍遍地追问:“今年回家过年不?”电话那头的母亲有很多话,直到挂电话的那一刻,她还在问:“今年回家过年不?”电话这头,回家过年的念想,顿时在心头疯长。

  提起过年,吃年肉、包饺子、唱社戏这几个热闹的镜头就会在脑海里一一浮现。

  吃年肉

  每年二、三月份,母亲都会催促父亲去镇上买猪娃。每天干完农活,母亲的头等大事就是喂猪娃。喂猪的时候,母亲总会在腰间裹着一条半旧的灰色围裙,左手提着水桶,右手夹着簸箕,簸箕里盛着自家大豆秆粉碎的饲料,把它们倒进父亲掏的中空的木头猪槽里,拌以麦麸和匀。一顿适口的猪食就好了,看到猪娃狼吞虎咽的样子,母亲才高兴地离开。

  日历越来越薄,农活越发繁重,母亲像个陀螺在田间家里来回忙活。日子一晃就到了十一月,猪娃在母亲的照料下长得油光发亮,足足有二百斤。在我们小村子里,二百斤的猪可真不多见。

  这时候,母亲照样会去喂猪,早晚各一顿。只是每喂一次,她就会向村口望一次。

  先要烧三四锅开水,父亲吩咐我们兄妹三个抱着柴火,提着水去邻居家烧水。等水烧得差不多了,姑父就亲自上阵。这时候,我们都高兴地来回跑,只有母亲一人躲开。父亲猫腰进到圈里,一边唤着猪,用手给猪挠痒痒,一边趁着猪眯眼的瞬间抓住后腿,几个年轻人就会立马扑过去摁住猪,合力把年猪抬起来放到早已搭好的长条木板上。

  紧接着,姑父就出场了。兑水、去毛、搭架、取肉,姑父的表演一气呵成。我们在他的指挥下不慌不乱,行云流水般地完成了整个过程。

  肉取罢,就交给了母亲和邻居阿姨们。这时候,母亲心里就盘算着如何分配肉,亲戚邻里送一点,炒臊子和肉片留一点,做烩菜留一点,腌制腊肉留一点,最后给姑父装一点。

  奔波在外,转眼已是腊月。我仿佛又看见母亲腰间裹着半旧的灰色围裙,左手提着水桶,右手夹着簸箕,弯腰拌猪食的样子……

  包饺子

  赶完老家的“花花集”,日子跑着进入腊月三十。在老家陇中一代,饺子又称为扁食。儿时过年,最美味和最难忘的要数母亲包的饺子了。

  说起饺子,究其来源,传说有二。传说一,由“医圣”张仲景发明。有一次,他让弟子搭棚支锅,把羊肉和驱寒药材一锅同煮。煮好后捞出切碎,以面皮包之,状如耳朵。再熬制成药汤,让百姓食用,以治冻耳。

  传说二,唐太宗爱吃丸子却不喜油腻,命厨师肉中加菜,结果丸子难以成型。于是,厨师脑中灵光一现,以面皮包之,水煮。结果,太宗大喜询问得知:乃“牢丸”。这便是唐朝的饺子。从这些传说中不难看出我国饺子文化的悠久历史。

  究其真实起源,源于古代的“角子”。三国魏张揖所著《广雅》曾提到它。据考证,饺子由南北朝至唐朝的“偃月形馄饨”和南宋的“燥肉双下角子”发展而来,距今已有1400多年的历史。

  清朝有关史料记载说:“元旦子时,盛馔同离,如食扁食,名角子,取其更岁交子之义。”近人徐珂编的《清稗类钞》中说:“中有馅,或谓之粉角——而蒸食煎食皆可,以水煮之而有汤叫作水饺。”千百年来,饺子一直作为贺岁食品,受到人们喜爱。

  时光飞逝,转眼已到腊月三十。想起晚上就要吃饺子,我们激动地围在母亲身边。这一天,村里的鞭炮声此起彼伏。厨房里叮叮当当,首先飘出葱蒜的味道。葱蒜,是包饺子的必需佐料。我们很好奇,偏要跟着母亲学。刚开始还好,过不了一阵子就会被葱熏得涕泗横流。母亲见状,忍俊不禁。

  佐料备好,肉馅拌好,面皮擀开,紧张有序的包饺子就此展开。母亲包饺子,一般面皮要结实,薄厚适中,要捏得紧凑。饭桌的两端,父母各坐一头,圆圆的盘子里渐渐摆满母亲的“鱼儿”和父亲的“元宝”。这时,母亲会边包饺子边哼小曲,哼完几曲,饺子也就包好了。

  母亲包的饺子,状如小鱼,饱满圆实。下在锅里,等到水滚起来的时候,饺子就如同一条条圆溜溜、胖乎乎的小鱼般游来游去。吃饺子的时候,母亲端来一碟辣椒酱和醋调匀的调料汁,夹起一条“小鱼”蘸上汁水,轻咬一口,浓浓的母爱和年味儿就流进了心田。

  晚上要守岁,不能睡觉。但是小孩子觉多,很快就进入了梦乡。可过不了一会儿,凌晨的钟声就会在前来霞布庙里进香的鞭炮声中响起。紧接着,村子里的烟花次第升上天幕。

  一年一年吃着母亲的饺子,我们仨渐渐长大,也都学会了包饺子。现在过年,一般是母亲的面皮,父亲的馅儿,我和老二包饺子,老三炖汤。母亲依然会为我们吃出硬币而欢欣鼓舞。

  看到郊外村庄的炊烟升起,就会不自觉地想起那圆滚滚、胖乎乎的鱼儿……

  唱社戏

  我们村里每年都要唱社戏,腊月初八到正月初八是排练时间,正月初八到元宵节是正式演出时间。排练和演唱的地点在霞布舞台。

  霞布舞台,是一座乡村舞台。坐落于我的启蒙小学之旁,与霞布庙遥相呼应,相距不足千米。我曾在自己的诗里这样写道:“木建土搭/方台十尺/泥汉子的剧场。”舞台外围呈长方形,东西约百米,南北近二百米。舞台主场的外观呈五边形。远远望去“霞布舞台”四个蓝色繁体大字特别醒目,大气美观。舞台由主场、化妆屋、储备屋三部分组成。主场高近二十米,中央是空心的,上面覆盖双向木板,走在上面发出“咚咚”的响声。化妆屋是演员化妆、入退场、休息的场所。储备屋主要存放唱戏用的各种物品,包括各类角色戏服、化妆水粉、木制武器、演奏乐器等。

  可以毫不夸张地说,在我们镇上,霞布舞台最为气派。

  舞台,在春节最热闹。腊八过后,年味已经很足,我们这些小孩子,眼巴巴盼望大戏早日开演。正月初八,正戏开始,直到元宵节才会结束。十里八乡的人们骑马开车拖家带口地往我们村赶,大人们趁空听戏走亲访友,小孩子趁机大花一把。

  这里唱的戏曲是秦腔,剧本内容大致以古代王侯将相的英雄故事为主,曲目仍为秦腔经典唱段,如《辕门斩子》《穆桂英挂帅》《窦娥冤》《三进宫》等。村民们自导自演,演绎沧桑故事,唱出悲欢离合。

  正月初八,看戏的人、小商小贩早早挤满剧场。一阵鞭炮后,大红色幕布渐渐拉开,生旦净末丑依次亮相。村民们最喜欢的曲目要数《穆桂英挂帅》和《包公铡美案》。我的祖父既是戏客子(方言,即演员),又是曲乐演奏者。他最善于扮演穆桂英的马童“穆瓜”这一角色,时间久了同龄老者直呼他“穆瓜”,理所当然我就成了“小穆瓜”。

  《包公铡美案》是最受众、最常演的曲目。包公,由本村的包二爷扮演。包二爷为人正直、高大魁梧、膀大腰圆,一副金嗓子,是扮演包公的最佳人选。炮声响起,钟鼓齐鸣,幕布升起,红衣的王朝、马汉、张龙、赵虎分列两边,黑衣的包公缓步上场。走在舞台中央大声喝道:“王朝马汉,何在?”气冲屋顶,声如洪钟,声涛翻滚,台下的观众们不自觉地往后一退再退,小孩子更是缩进了大人的怀里。

  戏曲依然是折子戏,一折一折地唱。当包公义正辞严地顶住皇太后的威胁,摘下自己官帽那一刻,全场沸腾了。“这样的负心汉,早该五马分尸。”“负心汉被斩杀,真是大快人心。”人们议论纷纷,都说包二爷演得好。直到戏曲散去,大家还在原地不愿离开。

  在陇中地区,过年都要唱秦腔,有一点地方口音的老腔唱法总是让人们觉得意犹未尽。

  人的一生,就在离乡与归乡的途中,路上的景物早已斑驳模糊,唯有儿时过年的场景依然历历在目。它好像一直都站在那里等我,等我归乡,等我再吃一碗母亲的饺子。

  (本版图片均由崔翔龙拍摄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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