山乡社火

　　山乡社火

　　又是一年新春到，想起山乡热闹的社火。

　　刚进腊月，村里张罗成立社火队。村主任陈五领一帮人，捧大红帖子，笑呵呵地走进马大爷家。他们来请“春官老爷”，“春官”是旧时礼部的别称，闹社火是文化活动，是“春官”的分内之事。“春官老爷”是社火队的总负责，统领社火队。胖胖的马大爷捋山羊胡，推辞一番后，笑眯眯地接下帖子。

　　村委会门前的文化广场上，“咚咚”，小伙们擂起了腰鼓，“嚓嚓”，姑娘们敲起了铜锣；鼓锣声中，媳妇们扭起了秧歌，汉子们踩起了高跷……马大爷挥动红旗子，高声吆喝，社火队操练起来。

　　歇息时，马大爷捋山羊胡讲社火的传说。宋朝时期，大将杨满堂征西，与胡人激战凉州大地。胡人将杨家将围困在凉州城，内无粮草，外无援兵，危在旦夕，杨满堂想出一计。清晨，城门打开，走出一队人马，鼓锣喧天，旌旗飘飘，杨满堂扮成“春官老爷”，随从扮成衙役，男兵扮成鼓子匠，女兵扮成蜡花女，百姓扮成金刚，武将扮成踩高跷的神话人物，最后扮成“膏药匠”军医压阵。胡人见此阵势，以为是天兵天将下凡，让开了道路，杨家将得以脱险。后来，人们每年“闹社火”，纪念杨满堂，驱邪迎福。

　　操练到除夕，社火队的穿插、行进、对舞等都到位了。正月初一到初五，人们走亲访友，初六，社火如期开闹。红彤彤的太阳从东边山峰升上来，文化广场上，装扮艳丽的社火队整装待发。戴礼帽，挂墨镜，穿长马褂的马大爷三叩九拜祭天、地、神，高声唱祝词，祈祷风调雨顺，五谷丰登。

　　“噼噼啪啪”，鞭炮炸响，“咚咚嚓嚓”，鼓锣震耳，社火队走上村道。最前面的是马大爷和两个着黑袍，挂白长髯的老者，后面是一身武士打扮的腰鼓队，他们头戴黑色英雄巾，身穿黑色双排扣武士装，足蹬长筒靴，腰挂羊皮鼓，双手挥舞扎红绸带的鼓锤，腾挪跳跃击鼓，鼓点强劲，花样繁多。俊俏水灵的村姑着五颜六色的袄裙，一手拿手锣，一手拿系长长彩绸的鼓锤，敲起小锣，扭动腰肢，舞姿翩跹，彩绸飞舞。戴面具的大头队，穿灰袍长褂，披金盔银甲，手持降魔杵、长枪、钢鞭，他们随鼓乐，模仿罗汉、金刚神态，摆头扭胯，舞动跳跃。

　　社火队里最逗人的是“傻公子”和“丑婆子”，他们扮相夸张，戴高帽子，插满绢花，着大红大绿的戏服，脸上涂厚厚的彩妆；他们表演滑稽，二人相对扭舞打浑，使出各种搞笑的动作，逗得观众捧腹大笑。最惹眼的是高跷队，高跷由长一米五，宽五六厘米的松木棒做成，在离地一米处开铆，横置一用来踩脚的小木棒，高跷手双腿紧紧捆绑在上面。他们装扮成西游记、三国、白蛇传、封神演义中的人物，像一个个巨人大踏步走来。那头戴紫金冠，身穿黄金甲，将金箍棒耍舞地似飞轮的“孙悟空”，引逗得孩子们“嗷嗷”欢呼。

　　在马大爷带领下，社火队走进“五好家庭”杨二叔家。杨二叔点燃一挂鞭炮，迎接社火队，杨二婶忙不迭地给社火队敬烟敬酒，递糖果。社火队在院中表演一圈，鼓锣停下，手执拂尘和摇铃，戴方巾着长袍，一副游方郎中打扮的“膏药匠”登台了。“膏药匠”是社火队里最活跃的角色，他维持秩序，指挥表演，最重要的是即兴演唱“秧歌子”，唱词切合实际，幽默生动，充满喜庆祝福。“膏药匠”由脑子灵光能唱会道的刘福贵担任，他放开嗓子唱：“这个家庭不简单，长辈慈祥晚辈孝，粮食满仓羊满圈，如今党的政策实在地好，祝愿您家和睦幸福，家业旺……”

　　社火队挨家挨户拜年，每天安排十几家，喜庆充盈山村角角落落。正月十五，社火队到土地庙大闹一场，马大爷叩拜祭告神灵。最后社火队回到文化广场，卸下行头，交给陈五。刀枪入库，冠冕归箱，乡民期盼明年更红火的社火。

　　山乡社火，以它独特的形式，浓厚的文化内涵，活跃了生活，传承了文化，给山村带来喜庆、吉祥、和谐，让山民在体验浓浓的年味中，感受传统文化的巨大魅力。

　　今年，山乡社火停闹了。我坚信，在党的坚强领导下，全国人民众志成城，一定能打赢疫情防控阻击战。待来年，山乡社火红红火火闹起来。

　　□蔡永平