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清风典历】落星误尽痴儿辈

　　【译文】

　　武灵王十九年春正月，武灵王在信宫举行盛大朝会。他召见肥义共商天下大事，商议了五天才结束……灵王又召楼缓商议说：“……要赢得高出世人的名声，必然会遭到背离世俗的非议。我想让世人改穿胡服。”楼缓说：“好。”但群臣们都不愿意。

　　……肥义说：“我听说做事犹豫就不会成功，行动犹豫就不会成名。您既然考虑决定承受背弃风俗的责难，那就不需要顾虑天下人的非议。凡是追求至德的人不会附和世俗的意见，成就大功的人不会找人商议。”……

　　武灵王派王孙绁去告诉公子成说：“我改穿胡服了，而且将要穿着它上朝，想请叔叔也穿胡服。在家中听命于父母，在朝中听命于君主，这是古今通行的准则。子女不反对父母，臣子不违背君主，这是先王定下的规矩。现在我已下令改穿胡服，如果叔叔不穿，我担心天下人会议论这件事。治理国家有原则，有利于民为根本；处理政事有常规，政令通行为首要。所以修明德政要先从百姓谈起；而推行政令，要先使贵族信从……”公子成再拜叩头说：“……如今大王舍去这些而穿起远方异族的服装，变更古来的教化，改易古时的正道，违背众人的心意，背弃有识之士的教导，远离中原固有的习俗，所以我希望大王认真考虑。”……

　　武灵王于是来到公子成家，亲自请求他，说：“大凡衣服都是为了便于穿着，礼仪是为了便于行事。圣人观察乡俗而因地制宜，根据实际情况制定礼信，这是为了富国利民……”公子成再拜叩首说：“我很愚蠢，没能理解大王的深意，竟敢乱说世俗的见解，这是我的罪过。如今大王要继承简主、襄主的遗志，顺从先王的意愿，我怎么敢不听从大王的命令呢！”公子成再拜叩首。武灵王于是赐给他胡服。第二天，公子成就穿着胡服上朝了。这时，武灵王才正式颁布了改穿胡服的命令。

　　从此赵国推行胡服，招募士兵练习骑射。

　　【小识】

　　赵武灵王赵雍，赵肃侯赵语的儿子，赵国第六位国君，政治家、军事家、改革家。继承王位十九年后，开始推行胡服骑射。

　　赵国地处今河北中部、南部，山西、内蒙古南部，陕西东隅，河南北部，是华夏系统中与北方戎狄各族交流最全面、最深刻的国家。当时赵国的穿着打扮，都是中原习俗，在与少数民族征战的过程中，屡屡吃亏。为此，武灵王决定“吾欲胡服”。得到了托孤重臣肥义和夷狄出身的大臣楼缓、仇液的支持。

　　任何改革都不会是一帆风顺的。武灵王推行胡服，同样遭到众臣的反对。其实这并没有牵扯到谁的切身利益，只是众臣认为中原文化是发达的，而“袭远方之服”，是“变古之教，易古之道，逆人之心”。所以“群臣皆不欲”。可见，观念的变革同体制、机制的变革一样，是复杂的、深刻的，有时是很激烈的。武灵王的高明在于，他首先提醒叔叔公子成：“圣人观乡俗而顺宜，因事而制礼，所以利其民而厚其国也。”成功扫除了影响改革的最大障碍。对其他大臣则恩威并用，终于实现了胡服骑射的意愿。对此，宋朝孝宗淳熙二年进士孙应时写诗称赞：“渭上耕屯望一秋，鼓行那复更迟留。落星误尽痴儿辈，长说宣王搞武侯。”

　　改胡服骑射后，赵国的军事实力大大增强，先后吞灭中山国，大败林胡、楼烦二族，开辟云中、雁门、代郡三郡，修建了赵长城，傲然屹立于战国七雄之中。

　　今天，中国的改革开放必将更加全面、更加深入。在这个大浪淘沙的历史进程中，每个人都要时刻告诫自己：制国有常，利民为本；从政有经，令行为上。（玄承东）